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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 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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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四叔坐回原位置,將手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,推至傅清月面前。

傅清月一楞,低頭看過去,兩個信封??

“左邊一個,是茶樓掌櫃剛剛送過來的上個月分紅,我看了一下,比五月份要少些,多半還是暑熱的緣故,出來喝茶聽戲的人少了些。”

傅清月點零頭,將自己右邊的信封用手指往上掀了掀,裏面的銀票邊角隨之露了出來,大概有三四張的樣子,還不錯!雖京城的店面鋪子大都價高一籌,但若不用些手段伎倆,茶樓茶館什麽的還真不算是大賺銀子的地兒,比不得酒樓及一些玩樂場所,一個月所得自然有限,話本子加分利的錢一起,每個月至多五六百兩,少則至兩三百。

一個信封裏的東西知道了,另一個又是什麽?她好奇地問了問。

“這個呀,是一個聽書的茶客寫給《浮生一夢》的著者。”傅四叔回答道,然後端起一盞茶,輕輕吹了吹水面起伏的嫩芽,再心滿意足地嘬一口,來自南部上好的雀舌茶,唇齒留香。

《浮生一夢》,便是傅清月如今在寫的話本,用一個個獨立故事的方式來講述一些有趣的事,很多都是她從閑書游記上看來的各地風俗傳故事演變而成,供人聽個熱鬧,在京城中也算有名氣。

但自己一個待在閨閣的姑娘家,這般行為是萬萬不能讓外人知曉的,唯恐受人恥笑,讓人覺得不安於室、心思活絡,因此四叔替自己取了個旁的名字——越竹,凡是自己送來的故事,也都經四叔的手,重新謄寫一遍送出去,絕不讓外人沾手,以免看出什麽問題來。

茶樓有個‘傾言櫃’,還是她的主意,讓來往聽書的茶客將意見寫在紙上放進裏面,給寫話本的著者,由茶樓代為轉交,有些人覺得有意思,寫下話來,有些人覺得無意義,置之不理,各有各的主意,但四叔是從來不會給自己那些‘話’的,傅清月對此也沒什麽意見。

品夠了茶,傅四叔這才開口道:“月兒你也知道,四叔向來不會將那些茶客留下的‘話’給你看,一來那些話多有輕浮輕視貶低之語,畢竟只有那些失意而又沒有門路活計的秀才書生,才會寫這些東西來謀個生,大多是被人嘲笑的,因此留下的話也多不是什麽好話,二來你是姑娘家,外男之字語,不該出現在你面前。”

“那這個?”這些理由緣故,四叔此前未,傅清月倒是猜著幾分,並不驚訝,只是指著桌上那封信有些好奇地問道。

“哦,這是四叔最近新認識了一個友寫的,前幾日他去茶樓捧場,聽了《浮生一夢》幾個故事,有感而發,拉著我聊了一會兒,又寫下這封信,讓我代為轉交,以他的品行修養,我想這封信應該沒有什麽問題,就帶回來了,正好今日你來,便將信給你,也算是全了四叔的承諾。”傅四叔這才將那封信的事緩緩道來。

話的功夫,視線不時關註的妻子秦氏,見她面露惡心,知道又是害喜的緣故,忙叫芙柳拿盂盆過來,又遞水又問候,一時將其他人拋到九霄雲外去了。

傅清月本想上前,見此情況又坐了回去,這時候上去不是豈非多餘,她還不至於這麽沒有眼力勁。

思及此,只好將視線又轉回那封信上,想了片刻,右手伸了過去~

將信打開來,入目是一個個遒勁有力、端正含蓄的正楷,兩頁多的字,大概是了一下對話本故事的看法,指出一些錯誤或誤用的地方,因為她的取材並非親身經歷,多是從書本上得來的,尤其是一些記載各地風土人情的游記,時隔多年,世事變換,總有些差異,還有一些方言坳語,都是借鑒著書饒解釋,並不一定準確···

如此種種,此人都寫在上面,一一修正過來,另外還有些對故事立意的建議,認為自己不該多拘泥於兒女情長、狐魅書生的事,倒是壓了親人好友、恩師知己的情節,也不曾涉及國事民情,格局太。

話是這麽,自己又不是在外行走、無拘無束的男子,寫些故事自娛自樂而已,又不是當世大儒,要著書立傳來著,談什麽格局!!

傅清月撅著嘴看到最後,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。

正要合上紙張,視線卻無意一瞥,頓時一驚。

只見落筆處,‘顧晏洲’三個字醒目不已。

那位輔國公府的大公子,二哥口中書院新來的‘顧夫子’——顧晏洲,對了,四叔也是翰文書院的夫子,兩人應該算是···同仁?

這人,倒是蠻一本正經的,聽個書還這麽認真···傅清月心裏一通亂想到。

秦氏嘔了一會兒,雖沒吐出什麽來,到底難受,臉色也不太好看,有些懨懨了,傅四叔看在眼裏,叫芙柳扶著妻子進屋子裏休息一會兒。

轉過頭見傅清月手裏拿著信正發楞著,忙咳了兩聲,將魂兒給喚回來,“如何?這意見不好?”

傅清月一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表情,將信折好遞過去,“四叔你自己看吧。”

傅四叔見狀接過信,從頭到尾看了個遍,最後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,道:“這~也怪不得他,月兒你寫的那些故事,雖是仿著男子的口吻來的,但字裏行間總有些脂粉味,他大概是把你當成那種耽於美色的脂粉書生了。”

“我什麽時候耽於美色了?”傅清月忍不住辯駁道,“分明你們男子喜歡仙女下凡動塵心,狐妖魅惑成人妻,最後還平步青雲、權財色三得的把戲,我就算以男子的口吻,好歹也是要臉要皮的,要我,那些沒有本事、只會一口‘之乎者也’的迂腐書生,哪配什麽神仙眷侶,做他們的白日大夢去吧,昏昏沈沈的不定哪腳下一踉蹌,還能撿兩個銅板花。”

這話聽得傅四叔無奈扶額,自己侄女這嘴,損起人來一套一套的,怪不得大哥都退避三舍了。

“至於這信···”損夠人,傅清月拿過四叔手裏的信,看著神色頗為糾結的樣子。

一邊是剛認識的‘友’,一邊是侄女,這個時候傅四叔罕見的認慫,決定誰都不幫襯,老神在在喝起茶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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